03 四书论语 11 先进篇


先进 【简介】

本篇共二十六章,记叙了孔子对学生们的评论,反映了孔子的教育观点和主张。

孔子评论了自己的几个重要的弟子的性格、品德和能力,可以看出孔子对自己的学生的情况很了解,评价得都很中肯。

孔子的教学方法很突出的特点之一是因材施教,对办事 犹豫的冉求,就鼓励他果断些,对好勇不计后果的子路,就加以阻扰,缓解一下他的鲁莽。

孔子评论颛孙师和卜商时,指出过犹不及,反映了他的中庸思想。

孔子很气愤冉求帮助季氏聚财的事,对他和季氏同流合污极为不满,公开号召学生们对他声讨。

孔子对闵子骞的孝行、对颜渊的德才、对南容的纯洁、对曾点的清高,都很赞许。

 

先进 【原文与译文】

第一章
子曰:“先进于礼乐,野人也;后进于礼乐,君子也。如用之,则吾从先进。”

孔子说:“先学习礼乐而后做官的人,原本是没有父兄余荫,没有俸禄的村野之人;先做官而后学习礼乐的人,原本是依靠父兄权势获取俸禄的士大夫子弟。如果选用人才,我主张选用先学习礼乐的人。”

 

第二章
子曰:“从我于陈、蔡者,皆不及门也。”

孔子说:“曾跟随我奔波于陈、蔡两国,遭受围困 ,饱尝绝粮之苦的那些弟子,现在都已不在我的门下受教了。

 

第三章
德行:颜渊、阂子骞、冉伯牛、仲弓。言语:宰我、子贡。政事:冉有、季路。文学:子游、子夏。

孔子的学生五色相错,各有所长。其中,德行好的有:颜渊、闵子骞、冉伯牛、仲弓。擅长言辞的有:宰我、子贡。善于办理政事的有:冉有、季路。通晓古史文献的有:子游、子夏。

 

第四章
子曰:“回也非助我者也,于吾言无所不说。”

孔子说:“颜回不是一个能帮助我的人,他对我说的话没有一句不心悦诚服的。

 

第五章
子曰:“孝哉闵子骞!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。”

孔子说:“闵子骞真是一个孝顺的人呀:人们对他的赞誉与他的父母,兄弟对他的夸奖相比毫无差别。”

 

第六章
南容三复白圭,孔予以其兄之子妻之。

南容反复朗诵《诗经》里关于白圭的的几句诗:“ 白圭之玷,尚可磨也;斯言之玷,不可为也。”于是孔子便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。

 

第七章
季康子曰:“弟子孰为好学?"孔子对曰:“有颜回者好学,不幸短命死矣,今也则亡。”

季康子问孔子:“你的弟子中谁最好学?”孔子回答说:“有一个叫颜回的很好学,不幸短命死了,现在再也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了。”

 

第八章
颜渊死,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。子曰:“才不才,亦各言其子也。鲤也死,有棺而无椁。吾不徒行以为之椁。以吾从大夫之后,不可徒行也。”

颜渊死了,他的父亲颜路请求孔子卖掉车子,给颜回买个外椁。孔子说:“不管是有才还是没才,但毕竟总是自己的儿子。我的儿子孔鲤死了,也只有内棺而无外椁。我不能卖掉车子步行来给他买椁。因为我也曾做过大夫,是不可以步行的。”

 

第九章
颜渊死。子曰:“噫!天丧予!天丧予!”

颜渊死了,孔子伤心地说:“唉!老天爷真是要我的命呀!老天爷真是要我的命呀!”

 

第十章
颜渊死,子哭之恸。从者曰:“子恸!”曰:“有恸乎?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? ”

颜渊死了,孔子非常悲痛,哭得很厉害。跟随孔子的人说:。您太悲痛了!”孔子说:“是太悲痛了吗?我不为这个人悲痛,还为谁悲痛呢?”

 

第十一章
颜渊死,门人欲厚葬之,子曰:“不可。”门人厚葬之。子曰:“回也视予犹父也,予不得视犹子也。非我也,夫二三子也。”

颜渊死了,孔子的学生们想要用厚礼来安葬他。孔子说:“不能那样做。”学生们还是用厚礼安葬了颜渊。孔子说;“颜回把我当作父亲一样看待,我却不能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看待。这不是我的过错,是那些学生们做的呀。”

 

第十二章
季路问事鬼神。子曰:“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?”

曰:“敢问死。”

曰: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’’

子路向孔子请教怎么样事奉鬼神的事情。孔子说 :“活着的人还没能事奉好,怎么谈得上事奉鬼呢 ?”子路说:“我大胆地提个问题,死是怎么回事? ” 孔子回答说:“生的道理还没弄明白,怎么能知道死的道理呢?”

 

第十三章
闵子侍侧,訚訚【读银】如也;子路,行行如也;冉有、子贡,侃侃如也。子乐。“若由也,不得其死然。”

闵子骞侍立于孔子的身边,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;子路呢,一副刚强自信的样子;冉有、子贡则显得理直气壮而又从容不迫.孔子看着身旁的这几个弟子,内心十分快乐。随后,忽然叹道:“像子路这样,只怕不得好死吧。”

 

第十四章
鲁人为长府。闵子骞曰:“仍旧贯,如之何?何必改作?”

鲁国的执政者正计划着要改修长府库。闵子骞说 :“保持原有的样子,怎么样?何必要改修呢?”

子曰:“夫人不言,言必有中。”

孔子说:“闵子骞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,不爱讲话 ,但一发言就说到要害上。”

 

第十五章
子曰:“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! ”门人不敬子路。

孔子说:“仲由弹瑟,为什么要在我这里弹呢?”孔子的弟子们由此而不敬重子路。

子曰:“由也升堂矣,未入于室也。”

孔子说:“仲由的学问已经达到升堂的程度了,只不过还没有入室罢了。”

 

第十六章
子贡问:“师与商也孰贤?”子曰:“师也过,商也不及。”曰:“然则师愈与?”子曰:“过犹不及 。”

子贡问孔子:“颛孙师和卜商两个人相比较,谁好一些?”孔子回答他道:“颛孙师超过了些,卜商又稍嫌不足一点。”

子贡接着又问:“这样说来,是颛孙师好一些了?”

孔子道;“太过和不及,同样都不好。

 

第十七章
季氏富于周公,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。

子曰:“非吾徒也,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。”

季氏的财产本来就比周公还富有,而冉求又帮他重税搜刮,为他增加了更多的财富。

孔子说:“冉求不再是我的学生了,你们可以公开地指责他。”

 

第十八章
柴也愚,参也鲁,师也辟,由也略。

高柴的性子愚直,曾参的性子迟钝,颛孙师志向过高而失之偏颇,仲由的性子太过刚猛而流于粗鲁。

 

第十九章
子曰:“回也其庶乎,屡空。赐不受命,而货殖焉,亿则屡中。”

孔子说:“颜回的道德学问也就可以了,可是却常常为贫穷所困扰。端木赐不安于命,去做买卖,居积财货,经营生利。他猜测行情,往往一猜就中,因而赚了大钱。

 

第二十章
子张问善人之道。子曰:“不践迹,亦不入于室 。”

子张请教孔子怎样做才能成为一个有道德的人。孔子说:“如果不脚踏前辈善人的足迹走,那他的道德修养也就达不到完善的地步。”

 

第二十一章
子曰:“论笃是与,君子者乎?色庄者乎?”

孔子说:“说话诚实的人是应当赞许的,但也要看一看这个人是真正的君子呢?还是仅仅外表庄重的人呢?”

 

第二十二章
子路问:“闻斯行诸?”子曰:“有父兄在,如之何其闻斯行之?”

子路问孔子:“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?”孔子说:“ 有父兄在,怎么能随便听到就行动起来呢?”

冉有问:“闻斯行诸?”子曰:“闻斯行之。”

冉有也来问孔子:“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?”孔子道 :“听到了就行动起来。”

公西华曰:“由也问,闻斯行诸?子目‘有父兄在 ’;求也问,闻斯行诸?子曰‘闻斯行之’。赤也惑 ,敢问。”子曰:“求也退,故进之;由也兼人 ,故退之。”

公 西华感到疑惑不解,就对孔子说:“仲由问您,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?您说有父兄在,不能那样做 。而冉求问您,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?你却说听到了就行动起来。您的回答,使我大惑不解,大胆地问问这是怎么圆事。”孔子说:“冉求做事往往畏缩不前,因此 我要鼓励他,仲由勇气过人,因此我要节制他。”

 

第二十三章
子畏于匡,颜渊后。子曰:“吾以女为死矣。”

曰:“子在,回何敢死! ”

孔子和他的弟子们在匡地遭到围困,慌乱中颜渊失散了,稍后才赶来会合。孔子看见颜渊,说道 :“我以为你在乱中遇难了!”颜渊说:“老师您还健在,我怎么敢轻易先死呢?”

 

第二十四章
季子然问:“仲由、冉求可谓大臣与?”子曰:“ 吾以子为异之问,曾由与求之问。所谓大臣者 ,以道事君,不可则止。今由与求也,可谓具臣矣。”曰:“然则从之者与?”子曰:“弑父与君 ,亦不从也。”

季子然问孔子:“仲由和冉求两个人可以说是大臣吗?”孔子说:“我以为你问的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呢。原来问的是仲由和冉求呀!所谓大臣,应该是能够用先王之道来侍奉君主,如果不能这样做,宁可辞职不干。现在仲由和冉求这两个人,只是聊以充数,徒占其位,不称职的臣子罢了。”季子然又问:“那么,他们会一切都顺从季氏吗?”孔子道:“杀父亲和杀君主的事,他们也不会顺从的。”

 

第二十五章
子路使子羔为费宰。子曰:“贼夫人之子。”子路曰:“有民人焉,有社稷焉,何必读书,然后为学?”子曰:“是故恶夫佞者。”

子路让子羔去做费邑的邑宰。孔子对子路说:“这简直是害人子弟。”子路辩解道:“那地方有老百姓,也有社稷,为什么一定要读书才算是学问呢 ?”孔子不满地说:“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善于狡辩的人呢。”

 

第二十六章
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华侍坐。

子曰:“以吾一曰长乎尔,毋吾以也。居则曰: ‘不吾知也!’如或知尔,则何以哉?”

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华四个人一起陪着孔子坐着交谈。

孔子说道:“我比你们的年纪大,不要因为这一点 ,就不敢发表自己的见解。平时你们总是说:‘没有人了解我呀!’如果现在有人了解你们,并且要任用你们,那你们要干些什么呢?”

子路率尔而对目:“干乘之国,摄乎大国之间,加之以师旅,因之以饥馑,由也为之,比及三年,可使有勇,且知方也。”

夫子晒之。

“求!尔何如?”

子路急忙回答说:“一个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,夹处在大国中问,外遭别国军队的侵犯,国内又发生饥荒,这样的国家让我去治理,只要三年的时间,就可以激发起人们的斗志,勇敢善战,并且知道取胜的方法。”

孔子听了,微微一笑,未置可否。

“冉求,你怎么样呢?”孔子转而问冉求。

对曰:“方六七十,如五六十,求也为之,比及三年,可使足民。如其礼乐,以俟君子。”

“赤!尔何如?”

冉求回答说:‘‘如果让我治理一个方圆六七十里,或者方圆五六十里的小国,只要三年的时问,就可以让老百姓富足起来。至于这个国家的礼乐教化方面的事情,只要等待贤人君子了。”

孔子面向公西赤问道:“公西赤,你是怎么想的?”

对曰:“非日能之,愿学焉。宗庙之事,如会同 ,端章甫,愿为小相焉。”

“点!尔何如?”

公西赤回答说:。礼乐方面的事情不敢说能做到 ,而是愿意学习学习。比如宗庙祭祀的事,或是与其它国家会盟的事,我很愿意穿上礼服,戴上礼帽,做一个小小的司仪。”

接着,孔子又问曾点:“曾点,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?”

鼓瑟希,铿尔,舍瑟而作,对曰:“异乎三子者之撰。”

子曰:“何伤乎?亦备言其志也。”

曾点正在弹瑟,此刻曲子也近尾声,速度也已放慢。只听铿的一声,曾点放下瑟,站起来回答说 :“他们三位所说的事,和我想的完全不同。”

孔子说道:“那有什么妨碍呢?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。”

曰: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。”

夫子喟然叹曰:“吾与点也!”

三子者出,曾皙后。曾皙曰:“夫三子者之言何如?”

子曰:“亦各言其志也已矣。”

曾点于是说道:“暮春时节,天气已经暖和,应季的服装也已做好了。邀上五六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,再带上六七个少年儿童,去沂水里洗洗澡,在舞雩台上吹吹风,一路唱着歌走回来。”

孔子长叹一声说道:“我是赞成曾点的想法的。”

子路、冉有、公西赤三个人出去了,曾皙留在后面。曾皙问孔子:“他们三个人的话怎么样?”

孔子说道:“也不过各各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。”

曰:“夫子何哂由也?”

曰:“为国以礼,其言不让,是故晒之。”

“唯求则非邦也与?”

“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?”

曾哲又问:“仲由讲话以后,您为什么笑呢?”

孔子说:“治理国家要讲求礼让,可是他说话一点也不谦虚,所以我笑了。”

曾皙接着又问:“难道冉求讲的不是国家吗?”

孔子道:“怎么见得方圆六七十里或方圆五六十里的地方就够不上一个国家呢?”

“唯赤则非邦也与?”

“宗庙会同,非诸侯而何?赤也为之小,孰能为之大?”

曾皙最后问道:“公西赤所讲的不是国家吗?”

孔子说:“既有自己的宗庙,又和别的国家会盟,不是国家又是什么呢?如果公西赤只能做个小小的司仪,那谁还能做大事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