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 四书论语 16 季氏篇

 

季氏 【简介】

本篇共十四章，记叙了孔子批评冉求支持季氏伐颛臾的言论，记叙了孔子对“三友”、“三乐”、“三愆”、“三戒”、“三畏”、“九思”等的论述。但本篇中孔子 的言论多用“孔子曰”，而不像其它篇章用“子曰”。因此，与《论语》体例不合，可能不是孔子门人弟子所记。本篇涉及孔子的天道观、道德修养、政治思想、教 育思想等多方面内容，史料价值很高。

孔子谴责僭越行为，认为大夫擅权，意味着政权下移，是国家衰亡的象征。

孔子主张君子要“畏天命，畏大人，畏圣人之言”，反映了孔子的人生哲学和天道观。

孔子针对道德修养．提出“三友”、“三乐”、三愆”、“三戒”、“九思”等主张。

孔子认为人的气质不同，有的人“生而知之”，有的人“学而知之”，有的人是“因而学之”，有的人无知而不学。如果要改变气质，只有学习。

 

季氏 【原文与译文】

第一章
季氏将伐颛臾。冉有、季路见于孔子曰：“季氏将有事于颛臾。”

季孙氏秣马厉兵积极准备着要去讨伐颛臾。冉有 、子路去见孔子说：“季孙氏即将去讨伐颛臾了。”

孔子曰：“求！无乃尔是过与？夫颛臾，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，且在邦域之中矣，是社稷之臣也。何以伐为？”

孔子说：“冉求！这不就是你的过错吗？颛臾，从前是周天子命它主持东蒙山祭祀的，而且它已在鲁国的疆土之内，是国家的臣属。为什么要讨伐它呢？”

冉有曰：“夫子欲之，吾二臣者皆不欲也。”

冉有说：“这是季老夫子想这样做，我们两个人都是不同意的。”

孔子曰：“求！周任有言曰：‘陈力就列，不能者止。’危而不持，颠而不扶，则将焉用彼相矣？且尔言过矣。虎兕出于柙【读xiá霞】，龟玉毁于椟【读dú读 】中，是谁之过与？”

孔子说：“冉求！周任曾经说过：‘在自己的职位上要施展才力，如果不能尽力就应该辞职。’倘若遇到凶险不去拉住他，跌倒了也不去扶起他，那么又用那个助手干什么呢？而且你的话是错误的 。老虎、犀牛从笼子里跑出来，龟甲、宝玉在匣子里毁坏了，这是谁的过错呢？”

冉有曰：“今夫颛臾，固而近于费。今不取，后世必为子孙忧。”

冉有说：“如今颛臾城池坚固，而且离季孙氏的采邑费邑很近。现在不夺取它，将来一定会成为后代子孙的忧患。”

孔子曰：“求！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。丘也闻有国有家者，不患贫而患不均，不患寡而患不安 。盖均无贫，和无寡，安无倾。大如是，故远人不服，则修文德以来之。既来之，则安之。今由与求也，相夫子，远人不服，而不能来也；邦分崩离析 ，而不能守也；而谋动干戈于邦内。吾恐季孙之忧 ，不在颛臾，而在萧墙之内也。”

孔子说：“冉求！君子僧恨那种自己作恶却不肯坦露自己贪得无厌的欲望，反而一定要找出借口为其恶行作说词。我听说有国有家的诸侯、大夫，不忧虑他治下民众的 贫穷，而是忧虑他们的财富不均；不忧虑老百姓人口稀少，而是忧虑老百姓不安分。老百姓财富分配平均，就不会贫穷，老百姓和睦，就不会人丁稀少，老百姓安 分，国、家就不会有危险。这样做了，远方的人还不肯归服，就整治文德以广招徕。他们来了，就安置他们住下去。现在仲由和冉求辅助季孙，远方的人不肯归服， 又不能招他们前来；国家已涣散瓦解 ，却不能主持；反而还要谋划在国内大动干戈。我只怕季孙氏的忧患不在颛臾，而在自己宫室内部呢？”

 

第二章
孔子曰：“天下有道，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；天下无道，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。自诸侯出，盖十世希不失矣；自大夫出，五世希不失矣；陪臣执国命，三世希不失矣。天下有道，则政不在大夫。天下有道 ，则庶人不议。”

孔子说：“天下有道，礼、乐的制作和出兵征伐的命令由天子发布；天下无道，礼、乐的制作和出兵征伐的命令由诸侯发布。由诸侯发布命令，大概很少有历经十代还 不丧失其权力的；由大夫发布命令，很少有历经五代还不丧失其权力的；卿 、大夫的家臣执掌国家大权，很少能历经三代还不丧失其权力的。天下有道，国家政权就不会落在大夫手中。天下无道，老百姓就不会议论朝政 。”

 

第三章
孔子曰：“禄之去公室五世矣，政逮于大夫四世矣，故大三桓之子孙微矣。”

孔子说：“鲁君失去对国家政权的控制已经五代了 ，政权落在大夫手中已经四代了，所以鲁桓公的子孙现在已经衰败微弱了。”

 

第四章
孔子曰：“益者三友，损者三友。友直，友谅，友多闻，益矣。友便辟，友善柔，友便佞损矣。”

孔子说：“有益的朋友有三种，有害的朋友也有三种。同正直的人交朋友，同诚信的人交朋友，同博学多闻的人交朋友，是有益的。同逢迎谄媚的人交朋友，同阿谀奉承的人交朋友，同花言巧语的人交朋友，是有害的。”

 

第五章
孔子曰：“益者三乐，损者三乐。乐节礼乐，乐道人之善，乐多贤友，益矣。乐骄乐，乐佚游，乐安乐 ，损矣。”

孔子说：“有益的乐趣有三种，有害的乐趣也有三种。以礼、乐节制自己的身心修养为乐趣，以乐道别人的长处为乐趣，以广交贤德的良师益友为乐趣，这些是有益的。以骄傲放纵为乐趣，以游荡无度为乐趣，以宴饮奢侈为乐趣，这些是有害的。”

 

第六章
孔子曰：“侍于君子有三愆【读铅qiān】：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，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，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【读鼓】。”

孔子说：“陪从在君子身旁时，很容易发生三种过错：当君子还没说到的时候，自己却抢先说了，这是急躁；当君子已经说到了，自己还不说，这是隐瞒；不看君子的脸色，就冒昧妄说，这是眼盲。″

 

第七章
孔子曰：“君子有三戒：少之时，血气未定，戒之在色；及其壮也，血气方刚，戒之在斗；及其老也，血气既衰，戒之在得。”

孔子说：“君子有三件事情需要警戒：年轻的时候 ，血气还不稳定，要警戒贪恋女色；到了壮年时期，血气旺盛，要警戒好勇斗狠；到了老年时期 ，血气衰退，要警戒贪求无厌。”

 

第八章
子曰：“君子有三畏：畏天命，畏大人，畏圣人之言 。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，狎大人，侮圣人之言。”

孔子说：“君子畏惧三件事：畏惧天命，畏惧王公大人，畏惧圣人遗训。小人不懂得天命，因而不知畏惧，轻侮王公大人，轻慢圣人的遗训。”

 

第九章
孔子曰：“生而知之者，上也；学而知之者，次也；困而学之，又其次也；因而不学，民斯为下矣。”

孔子说：“生下来就知道的，是上等资质的人；经过学习而后知道的，是次一等资质的人；困惑不解然后学习，也会逐渐通晓的，是又次一等资质的人；困惑不解而又懒情不学的，这是最下等的人了。”

 

第十章
孔子曰：“君子有九思：视思明，听思聪，色思温，貌思恭，言思忠，事思敬，疑思问，忿思难，见得思义。”

孔子说：“君子有九种问题需要用心思考：看的时候，要考虑看明白了没有；听的时候，要考虑听清楚了没有；待人的脸色，要考虑温和了没有；容貌，要考虑谦恭没 有；说话，要考虑忠实没有 ；做事，要考虑敬慎没有，有疑惑，要考虑虚心向人请教；忿怒时，要考虑后患；见到利，要考虑得了是否合乎义。”

 

第十一章
孔子曰：“见善如不及，见不善如探汤。吾见其人矣 ，吾闻其语矣。隐居以求其志，行义以达其道。吾闻其语矣，未见其人也。”

孔子说：“看见行善的事，抢先去做，好像赶不上的样子。看见不好的事，如同把手伸进开水里一样，马上避开。我见过这样的人，也听过这样的话。隐居起来以求保全自己的志向，行义以求实现自己的理想。我听过这样的话，但没见过这样的人。”

 

第十二章
齐景公有马千驷，死之日，民无德而称焉。伯夷、叔齐饿于首阳之下，民到于今称之。其斯之谓与？

齐景公拥有四千匹马，可是到了他死的时候，老百姓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的德行值得称颂的。伯夷 、叔齐饿死在首阳山下，但老百姓到现在还称颂他们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？

 

第十三章
陈亢问于伯鱼曰：“子亦有异闻乎？”

陈亢问伯鱼：“您在老师那里听到过不同于一般弟子的教诲吗？”

对曰：“未也。尝独立，鲤趋而过庭。曰：‘学《诗》乎？’对曰：‘未也。’‘不学《诗》，无以言。’鲤退而学《诗》。他日，又独立，鲤趋而过庭。曰：‘学礼乎？’对曰：‘未也。’‘不学礼，无以立。’鲤退而学礼 。闻斯二者。”

孔 鲤回答说：“没有。有一天，父亲一个人站在庭前，我从他面前快步经过庭院。他问我：‘学过《 诗》吗？’我回答说：‘没有。’他说；‘不学《诗》 ，就不会说话。’我回去以后就开始学《诗》。又有一天，他又一个人站在那里，我从他面前快步经过庭院。他问我：‘学过礼吗？’我回答说： ‘ 没有。’他说：‘不学礼，就不能立身处世。’我回去以后就开始学礼。我单独听到的就这两件事。”

陈亢退而喜曰：“问一得三，闻《诗》，闻礼，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。”

陈亢回去后高兴地说：“我问一件事，却知道了三件事。我知道了学《诗》的道理，也知道了学礼的道理，还知道了老师不偏爱自己的儿子。”

 

第十四章
邦君之妻，君称之曰夫人，夫人自称曰小童；邦人称之曰君夫人，称诸异邦曰寡小君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。

国君的妻子，国君称她为夫人，她自称为小童；国人称她君夫人，在其他国家的人面前便称她寡小君；其他国家的人也称她为君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