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 四书论语 17 阳货篇

 

阳货 【简介】

本篇共二十六章，记叙了孔子对政治、教育和伦理道德的论述。

孔子对一些叛乱窃权的家臣的态度是，请我就去，但坚信靠自己的意志和能力，改变他们，以兴复文王武王之道。

孔子提出“性相近也，习相远也”的论断，反映了他的人性论的观点和主张。

孔子主张礼仪应该敬诚，应该重内容，轻形式。

孔子认为仁人能做到恭、宽、信、敏、惠。巧言令色决不是仁。

孔子主张君子要学习《诗经》，从而学到有利于道德修养、了解社会人情、处理好事君事父、增长知识等。

孔子指责乡原是德之贼，反对道听途说。

 

阳货 【译文】

第一章
阳货欲见孔子，孔子不见，归孔子豚。孔子时其亡也，而往拜之。遇诸涂。谓孔子曰：“来！予与尔言 。”曰：“怀其宝而迷其邦 ，可谓仁乎？”曰：“不可 。”

阳货想让孔子去拜会他，孔子不去见，他就趁孔子不在时，送去一只蒸熟的乳猪。孔子暗中察看他的行踪，趁他外出时，亲自登门拜谢。没想到两个人在半路上碰见了。阳货对孔子说：“过来！我跟你说句话。”又说：“怀有济世的才能，却听任国家迷乱，这能说是仁吗？”孔子说：“不可以。”

“好从事而亟失时，可谓知乎？”曰：“不可。”“日月逝矣，岁不我与。”孔子曰：“诺，吾将仕矣。”

阳货说：“希望为国家做事却又屡次错失良机，这能说是聪明吗？”孔子说：“不可以。”阳货说：“时间过得很快 ，岁月是不会等人的。”孔子说：“是的，我就打算出来做官。”

 

 

第二章
子曰：“性相近也，习相远也。”

孔子说：“人的本性原本是相似的，由于教育和生活环境的不同，使每个人的差异越来越明显。”

 

第三章
子曰：“唯上知与下愚不移。”

孔子说：“只有聪明的上等人和愚笨的下等人的资质是不可改变的。”

 

第四章
子之武城，闻弦歌之声。夫子莞尔而笑，曰：“割鸡焉用牛刀？”

孔子来到武城，听到弹琴和唱歌的声音。孔子微微一笑 ，说：“杀鸡何必用宰牛的刀呢？”

子游对曰：“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：‘君子学道则爱人 ，小人学道则易使也。’”

子游回答说：“从前我听老师讲过：‘君子学了道就会爱人，小人学了道就容易受驱使。’”

子曰：“二三子，偃之言是也。前言戏之耳。”

孔子说：“弟子们，言偃的话是对的。我刚才说的话，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。”

 

第五章
公山弗扰以费畔，召，子欲往。子路不说，曰：“末之也已，何必公山氏之之也？”子曰：“夫召我者，而岂徒哉？如有用我者，吾其为东周乎！”

公山弗扰在费邑发动叛乱，派人来召唤孔子。孔子准备前往。子路闻知，很不高兴，说：“没有地方去就算了，何必要到公山氏那里去呢？”孔子说：“召唤我的那个人 ，难道会让我白去一趟吗？如果有人用我，那我就把周文王、周武王式的社会复现在东方！”

 

第六章
子张问仁于孔子。孔子曰：“能行五者于天下，为仁矣。”“请问之。”曰：“恭、宽、信、敏、惠。恭则不侮，宽则得众，信则人任焉，敏则有功，惠则足以使人。”

子张问孔子怎样做才算是仁。孔子说：“能在天下推行五种品德，便可以称作仁。”子张说：“请问是哪五种品德 ？”孔子说：“恭敬、宽容、诚信、敏达、恩惠。恭敬就不会遭受凌辱，宽容就能得到民众的拥护，诚信就会能到别人的信任，敏达就能办事成功，恩惠就足以驱使他人。”

 

第七章
佛肸【读xi】召，子欲往。子路曰：“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：‘亲于其身为不善者，君子不入也。’佛肸以中牟畔，子之往也，如之何？”
子曰：“然，有是言也。不曰坚乎，磨而不磷；不曰白乎，涅而不缁。吾岂匏瓜也哉？焉能系而不食？”

佛肸派人召唤孔子，孔子准备前往。子路说：“从前我听老师讲过：‘一个亲身做坏事的人，君子是不到他那里去的。’佛肸在中牟叛乱，您却要去，这是为什么？”

孔子说：“是的，我说过这话。但是，不是说坚硬的东西磨不损坏吗？不是说洁白的东西染不黑吗？我难道是个葫芦吗？怎么能只拴挂着而不让人吃呢？”

 

第八章
子曰：“由也，女闻六言六蔽矣乎？”对曰：“未也。” “居，吾语女。好仁不好学，其蔽也愚；好知不好学 ，其蔽也荡；好信不好学，其蔽也贼；好直不好学 ，其蔽也绞；好勇不好学，其蔽也乱；好刚不好学 ，其蔽也狂。”

孔子说：“仲由，你听说过六种品德和六种弊病吗？

仲由回答说：“不知道。”

孔子说：“坐下来！我告诉你。喜欢仁爱却不好学，它的弊病是易流于愚昧；喜欢聪明却不好学，它的弊病是容易流于放纵；喜欢诚实却不好学，它的弊病是自身易遭 伤害；喜欢直率却不好学，它的弊病是说话尖刻伤人；喜欢勇悍却不好学，它的弊病是容易招致祸乱；喜欢刚强却不好学，它的弊病是性情狂躁。”

 

第九章
子曰：“小子何莫学夫《诗》？《诗》，可以兴，可以观，可以群，可以怨。迩之事父，远之事君。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。”

孔子说：“弟子们为什么不学《诗》呢？学《诗》可以发动想象力，可以提高观察力，可以培养合群的个性，可以抒发哀怨的情怀；近可以服事父母，远可以事奉君主 ；还可以多认识一些鸟兽草木的名字。”

 

第十章
子谓伯鱼曰：“女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矣乎？人而不为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，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！”

孔子对伯鱼说：“你学习《周南》和《召南》了吗？人如果不学习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，就如同面对墙壁站着一样！”

 

第十一章
子曰：“礼云礼云，玉帛云乎哉？乐云乐云，钟鼓云乎哉？”

孔子说：“礼呀礼呀，难道仅仅是指玉帛之类的礼器吗？乐呀乐呀，难道仅仅是指钟鼓之类的乐器吗？”

 

第十二章
子曰：“色厉而内荏，譬诸小人，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！”

孔子说：“外表矜严而内心怯懦的人，用行为不正派的人作比喻，就如同穿洞爬墙的小偷一样，真是可耻呀。”

 

第十三章
子曰：“乡原，德之贼也。”

孔子说：“那种外似谨慎诚实，实与流俗合污的伪善者，是戕害道德的败类。”

 

第十四章
子曰：“道听而涂说，德之弃也。”

孔子说：“偶而在路上听到不实的传言，不问事非又在路上说给别人听，这是自甘抛弃道德的行为。”

 

第十五章
子曰：“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？其未得之也，患得之 ；既得之，患失之；苟患失之，无所不至矣。”

孔子说：“难道可以和鄙陋浅薄的人一起事奉君主吗？当他没有得到职位的时候，总忧虑得不到。已经得到了，又忧虑会失掉。如果总是忧虑失掉，他就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”

 

第十六章
子曰：“古者民有三疾，今也或是之亡也。古之狂也肆，今之狂也荡；古之矜也廉，今之矜也忿戾；古之愚也直，今之愚也诈而已矣。”

孔子说：“古代的老百姓有三种缺点，现在恐怕连那三种缺点也有过之无不及了。古代那些狂妄的人只是放肆一些，现在那些狂妄的人却是恣意放任，毫无检束；古代 那些有威严的人，不过是不可触犯，现在那些有威严的人却是蛮横不讲理；古代那些愚笨的人不过是直肠坦率 ，现在那些愚笨的人却是欺骗蒙混罢了。”

 

第十七章
子曰：“巧言令色，鲜矣仁。”

孔子说：“花言巧语，一副讨好人的脸色，这样的人是很少有仁德的。”

 

第十八章
子曰：“恶紫之夺硃也，恶郑声之乱雅乐也，恶利口之覆邦家者。”

孔子说：“我厌恶用紫色取代红色，厌恶用郑国的俗乐扰乱郊庙和朝会的正乐，厌恶用花言巧语颠覆国家的人。”

 

第十九章
子曰：“予欲无言。”子贡曰：“子如不言，则小子何述焉？”子曰：“天何言哉？四时行焉，百物生焉，天何言哉？”

孔子说：“我想不再授课讲话了。”

子贡说：“您如果不讲话，那我们这些弟子还学习、传述什么呢？”

孔子说：“天何尝讲话呢？一年四季照样运行，百物照样生长，天何尝讲话呢？”

 

第二十章
孺悲欲见孔子，孔子辞以疾。将命者出户，取瑟而歌，使之闻之。

孺悲想要拜见孔子，孔子以有病为由推辞不见。当传话的人刚走出房门，孔子便取出瑟来弹唱，故意让孺悲听见。表示自己并非有病，而是不愿见他。

 

第二十一章
宰我问：“三年之丧，期已久矣。君子三年不为礼，礼必坏；三年不为乐，乐必崩。旧谷既没，新谷既升，钻燧改火，期可已矣。”子曰：“食夫稻，衣夫锦，于女安乎？”曰：“安！”“女安则为之。夫君子之居丧，食旨不甘，闻乐不乐，居处不安， 故不为也 。今女安，则为之。”

宰我问孔子：“父母病终，子女要守孝三年，时间太长了。君子三年不习礼仪，礼仪就会逐渐衰败；三年不习音乐，音乐就会逐渐败坏。陈的谷子已经吃完，新的谷子已经上场，取火用的木燧已轮过一遍，守孝一年也就可以了。”

孔子说：“你在守孝期间，吃稻米，穿锦缎，能心安吗？ ”宰我说：“心安。”

孔子说：“既然你心安，就去做吧！君子守孝时，吃美味的食品也不觉香甜，听音乐也不觉快乐，住在家里也不觉舒服，所以不那样做。现在既然你心安，就去做好了 ！”

宰我出。子曰：“予之不仁也！子生三年，然后免于父母之怀。夫三年之丧，天下之通丧也。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？”

宰我出去后，孔子说：“宰予是个不仁的人哪！儿子生下三年，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。宰予难道就没有从他的父母那里得到三年的抚爱吗？”

 

第二十二章
子曰：“饱食终日，无所用心，难矣哉！不有博弈者乎？为之，犹贤乎已。”

孔子说：“一个人整天吃饱了饭，却一点心思也不用，这种人真是难以造就啊！不是还有玩六博和下围棋的游戏吗？就是做这些可能也胜过整天什么都不做吧！”

 

第二十三章
子路曰：“君子尚勇乎？”子曰：“君子义以为上。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；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。”

子路问孔子：“君子尊崇勇敢吗？”

孔子说：“君子把义看得更高。君子有勇无义就会招致祸乱，小人有勇无义就会去做盗贼。”

 

第二十四章
子贡曰：“君子亦有恶乎？”子曰：“有恶：恶称人之恶者，恶居下流而讪上者，恶勇而无礼者，恶果敢而窒者。”曰：“赐也，亦有恶乎？”

“恶徼以为知者，恶不孙以为勇者，恶讦以为直者。”
子曰：“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，近之则不孙，远之则怨 。”子曰：“年四十而见恶焉，其终也已。”

子贡问孔子：“君子也有讨厌的事吗？”

孔子说：“有讨厌的事。讨厌传播别人坏处的人，讨厌身居下位而诽谤在上位的人，讨厌勇猛强悍而无礼仪法度的人，讨厌当机立断，敢作敢为，而行事和议论不通的人。”接着，孔子反问子贡道：“端木赐，你也有讨厌的事情吗？”

子贡回答说：“我讨厌抄袭别人的成果却自以为聪明的人 ，讨厌高傲自大，毫不谦逊”却自以为是有勇气有胆量的人，讨厌揭发别人阴私，以标榜自己是正直、坦率的人 。”

孔子说：“唯有家中的婢妾和仆人是最难相处的，过分亲近吧，他们就不知谦逊，疏远些吧，他们又会抱怨了。”

孔子说：“一个人到了四十岁的时候，还有不良的行为，他这一辈子也就不会有什么出息了。”